文旅融合

 文旅融合     |      2023-09-18

敦煌研究院党委书记赵声良演讲:只要能上网,就能看到数字敦煌


“我们近年来做的工作就是通过数字化、通过数字敦煌,把敦煌的文化展示出来。在全世界,只要能上网的地方,就可以看我们的数字敦煌。”敦煌研究院党委书记、学术委员会主任委员赵声良如是说。

15日,赵声良在2023北京文化论坛“文化遗产:系统保护与活态传承”平行论坛上做题为“坚持‘保护、研究、弘扬’,勇担新的文化使命”的演讲。

他介绍,敦煌研究院一直以来坚持“保护、研究、弘扬”六字方针。“保护是基础,如果文物保护不好了,一切都无从谈起。研究是核心,如果我们不研究如何知道这些文物的价值所在?如何能够发扬它背后蕴含的优秀传统文化?弘扬是目标,我们的保护、研究最终是要创造我们今天的文明、今天的文化,我们要朝着弘扬这个目标发展。”赵声良说。

就数字敦煌的进展,赵声良介绍,2015年敦煌研究院推出了30个洞窟的高清360°影像,观众可以自行选择观看角度,效果非常好。

最近又推出了数字藏经洞,因为敦煌不仅仅有洞窟,藏经洞里面发现了很多古代的文献、古代的艺术品,这些丰富的内容都可以通过数字化把它展示出来,让世界人民共享人类文化遗产。

他表示,对于文化遗产要始终把保护放在第一位,把保护工作做好,再花功夫去研究它,把它的价值挖掘出来,介绍给更多的人,让全社会能够弘扬、传承以敦煌文化为代表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,让中国文化深入人心。

undefined

以下为演讲节选:

上世纪50年代提出“保护、研究、弘扬”

敦煌莫高窟是丝绸之路上的一颗明珠,是中外文化交流的结晶。到目前为止,我们所见到的世界文化遗产,像莫高窟这样内容如此丰富、延续时间这么长的,绝无仅有。

敦煌莫高窟建于公元366年,历经了1000年的发展,每个时代都在持续建造,至今保存了735个洞窟,45000平方米的壁画和2000多身彩塑。

目前,敦煌研究院以莫高窟为中心,管理着6处重要的石窟,其中有3处是世界文化遗产,包括敦煌莫高窟、天水麦积山石窟、永靖炳灵寺石窟。另外3处是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瓜州榆林窟、敦煌西千佛洞、庆阳北石窟寺。这样一个文物保护单位在世界上也是最大的,因为我们从最西端的西千佛洞到最东端的北石窟寺,有1500多公里。

敦煌研究院早在1944年就成立了研究所,后来在50年代改成敦煌文物研究所,到1984年扩建成敦煌研究院。在50年代,当时敦煌文物研究所是文化部直接管辖的,文化部给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、研究、弘扬,其实这6个字不仅仅是针对莫高窟,我想当时中央人民政府考虑到中国的文物,保护、研究、弘扬这三个方面都是非常重要的工作。

直到今天,我们依然秉承这个方针。保护是基础,如果文物保护不好了,一切都无从谈起。研究是核心,如果我们不研究如何知道这些文物的价值所在?如何能够发扬它背后蕴含的优秀传统文化?弘扬是目标,我们的保护、研究最终是要创造我们今天的文明、今天的文化,我们要朝着弘扬这个目标发展。所以敦煌研究院一直以来坚持“保护、研究、弘扬”六字方针。

从基础性保护、抢救性保护到科学保护

在保护方面,我们经过了将近80年的发展历程。最初我们仅仅是守护,上个世纪40年代非常艰苦的条件下能够把它守住就不错了。新中国成立之后,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,我们全力进行保护工作,经过一些基础性保护、抢救性保护,在改革开放之后我们逐渐走向了科学保护阶段。

科学保护意味着什么?我们过去是抢救性的,这个地方坏了我赶紧抢救治疗它,那个地方坏了我们赶紧想办法。现在我们要采用预防性保护,在没有坏之前,我们就知道它有可能出现什么问题,提前采取措施,就像治病一样。我们过去是生病了到医院去,现在大家都知道要做体检了,体检的目的是我们知道有可能会发生什么病了,我们提前防治,不要生病是最好的。所以我们对于文物保护也是这个方向,采取预防性保护。

对壁画、彩塑本体的治疗,我们有一套完整的方法。经过这几十年,特别是和国际国内的合作,我们形成了一整套方法,针对不同的壁画病害,用科学的方法来治理它。当然现在还在治理,因为这些壁画经过了1000多年,有一些病害会随时出现,我们想办法把它治理。所以敦煌研究院形成了一支强有力的保护科技的队伍,对每一项病害我们都可以采取相应的保护措施。到了20世纪末21世纪初,我们已经进入到了科学保护的阶段,具体到每一处壁画的病害,我们都有相应的科技保护手段。

莫高窟治沙

对于莫高窟这样一个大范围的文化遗产还有什么会影响它的安全呢?莫高窟在一个沙漠中,周围都是大沙漠,沙子顺着墙壁滑下来,往往会影响壁画,所以我们采取了治沙工程,一直持续了20多年。对于我们这样的一个文物单位来说,要治沙谈何容易?刚开始没有经费、没有技术,我们想办法去筹集资金,和国外的一些研究单位合作,采用最先进的治沙技术。我们从以色列学来先进的治沙方法,首先是在靠近沙山的地方进行草方格固沙。第二道防线就是植物固沙,我们种一些沙生植物。敦煌那个地方很缺水,我们要种沙生植物怎么办?我们采用最先进的细细的管道,每一滴水都滴到草上,这些草是可以长出来的。第三道防线,我们用石块把沙固定住,让它变成戈壁滩,沙尘就不会起来了。在靠近洞窟的地方我们采用化学固沙,直接用化学的方法让沙子、石头连成一片固定住。在靠近洞窟的地方我们修了一个“人”字形的防沙站,当风刮过来的时候,沙子从两侧刮走,这样沙子就不会落下来了。

20多年的治沙效果非常明显。我1984年到敦煌参加工作,那个时候我们单位的沙子很麻烦,如果你在洞子上这么走的时候,沙子顺着墙壁就滑下来了,可能就滑到游客的头上了。里面如果包含小的石子,从几十米高的地方掉下来那可是要命的。而且沙子顺着墙壁一滑,壁画就没了。所以对文物的安全、游客的安全,沙子都是一个很麻烦的问题。那个时候我们单位每天有很多人扫沙子,从上头扫到下头,然后用小车子把它拉走,每天必须扫,如果隔几天不扫的话,最底层的洞窟就打不开门了。现在再到莫高窟去没有这事了,每一个洞窟基本上不用担心沙子会把门堵住了,仅仅需要几个环卫工人打扫一下卫生。

这就是经过我们持续不断地治沙的工程起到的良好效果。因为治沙,我们从洞窟内部的保护扩展到了洞窟外部,也开始重视整个大范围的生态环境,比如气候的问题,包括生物的问题、植物和动物的影响,这些都在我们的调查、研究的范围之内。

现在我们已经实现了全面的监控测试,每一个洞窟都安了探头,对影响到洞窟的温度、湿度、空气质量,我们及时地采样。我们在监控的屏幕上可以看到莫高窟的所有洞窟,哪个洞窟如果超标了,比如说你的湿度快接近危险的点了,红灯就亮了,我们就要采取措施,或者是停止参观。我们现在把莫高窟这样一套监控设施普及到管理的六处石窟,今后还可以帮助国内的一些文物单位继续使用这套科学管理的办法。

20多年持续数字化

为了让壁画彩塑能够永久地保存,我们进行了数字化工作,也持续了20多年,从上个世纪90年代开始我们一直在做。我们和美国的西北大学、国内的浙江大学进行了很多的合作,现在已经有一个100多人的完整的数字化的团队。所以敦煌研究院在文物的数字化方面取得了比较多的成效。现在一些小的石窟群,像榆林窟、西千佛洞的数字化都做完了,莫高窟因为内容太多,才做了200多个洞窟,还在继续做,这个工程非常大,也非常艰苦,但是国家文物局对我们支持的力度很大,我们现在不仅是做敦煌研究院所管的这些石窟,还支持国内的一些文物单位做数字化。

因为有了数字化的资源,在文物修复的时候就提高了我们的效率,对壁画的诊断我们有很多更先进的办法。同时美术临摹工作也可以借助数字化的素材进行,在考古方面也得益于数字化的进程。

我们现在已经拥有了非常全面的安防防控设施,6处石窟完全都安设了最先进的安防系统。现在在莫高窟的总控制室,可以随时调取全部6处石窟的资料,看现在这个洞窟的情况怎么样了,出了问题我们都可以采取措施。应该说这是目前国内最先进的一套系统。

经过几十年的文物保护、科技发展,敦煌研究院拥有了一套完整的科学理念,不仅仅是技术,技术的问题我们在不断地提高,关键是理念。面对一处文物,我们如何进行保护?我们反对贸然采取措施就进行加固工程或者保护工程,我们一定要做前期的调研,同时要做实验。所以敦煌研究院建成了目前国内最先进的多场耦合实验室,要采取什么材料?要针对什么壁画进行保护?必须先做实验,经过实验证明是合理的,才可以采取措施。

敦煌研究院的保护经验已经在全国十几个省区进行推广,我们也不断帮助国内的一些单位进行保护工作,而且我们还在联系丝绸之路沿线的一些国家,希望对中亚、西亚一些国家的文物保护有所帮助。

研究:敦煌在中国,敦煌学在世界

文物研究是核心。如果我们不研究哪知能道文物的价值。这几十年来,敦煌研究院出版了500多部著作,发表的论文有4000多篇。实际上敦煌的研究不仅仅是敦煌研究院的,世界上还有20多个国家进行学术研究,包括国内很多大学、研究机构都在做。因为有了这么一大批研究成果,敦煌的价值才体现出来,现在这么多人知道敦煌那么美、那么有历史价值,就是因为有众多的研究成果出来。

我们不仅做研究,而且做学术交流。通过敦煌这个平台我们每年举办国际学术研讨会,在座的有几位外国的学者,前几天正好在敦煌参加我们的学术会。我们每年都会举办国际性的学术会,而且不只一次,不断把敦煌的研究推向深入。

敦煌在中国,敦煌学在世界。我们希望团结全世界的学者共同研究敦煌文化,能够把敦煌文化的价值揭示得更深入。

敦煌研究院院刊《敦煌研究》今年已经出版40年了,获得了“国家出版奖”,国内国外的很多学者都在这个杂志上发表论文,在世界上的影响力也是蛮大的。你要是到国外一些著名的大学,大概就能看到我们这个期刊。

同时我们也会写大量的普及性的著作,让更多的非专业人士了解敦煌、欣赏敦煌,我们的出版物像《敦煌岁时节令》《敦煌石窟艺术简史》先后荣获了“中国好书”。

每天参观人数不超过6000人

第三个方面,文化弘扬。弘扬最直接的就是搞旅游,我们主张开展负责任的文化旅游。文化旅游要以文塑旅、以旅彰文。我们反对没有文化支撑的旅游,所以我们首先把洞窟保护好,用敦煌文化来支撑旅游,让来旅游的这些游客了解到真真实实的敦煌。我们首先要考虑保护的问题,经过科学的调查,确定了敦煌石窟的承载量,每天到底能容纳多少人。

20多年前樊锦诗院长就带领研究院进行了调查研究,我们联合美国、澳大利亚的一些研究团队进行洞窟承载量的调查。首先我们要测定哪些因素会影响壁画,会影响文化的保护,然后我们还要考虑到游客进到洞里面的安全问题、游客舒适度的问题。从文物保护和游客观赏的两个方面来考虑问题,确定每一天敦煌石窟到底能容纳多少人。最后测定,莫高窟每天最高容纳就是6000人,这是我们的红线,不能突破。我们始终坚持保护第一,经过这样的一些科学调查,然后才开展旅游。

数字化:让世界人民共享人类文化遗产

为了更好地解决游客欣赏莫高窟的问题,我们建设了数字展示中心,通过现代化的科技力量,通过数字展示,让游客看得更好。我们有两部电影,一个是《千年莫高》,是讲述莫高窟发展的历史。一个是《梦幻佛宫》,把敦煌壁画、敦煌彩塑的那些最一流的东西展示出来。通过几部电影能够非常强烈地让观众感受到敦煌的魅力,效果非常好。

有了数字展示中心之后,我们有了一个新的旅游开放模式,游客先看电影,然后进到洞窟,得到了非常好的体验。这个模式也化解了旅游和文物保护的矛盾。

我们还在考虑通过科技手段,让游客看得更多、更丰富。因为洞窟太小,我们进不去怎么办呢?我们可不可以在洞窟外头去看到壁画?我们跟华为合作,做了敦煌超感知影像。现在的敦煌,到一个洞窟跟前打开华为手机智能软件,就可以看到窟内的壁画。这样的工作我们已经做了好几年了,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到敦煌去体验一下。

我们不断地让敦煌艺术、敦煌文化“走出去”,在国内国外举办各种形式的展览,讲敦煌艺术。现在平均每年都会办二三十次展览,其中总有几次是在国外或者境外的展出,取得了很好的效果,对讲好中国故事、传播中国声音是非常有效的。

去年疫情期间,我们举办了一次敦煌文化环球连线,通过外交部联系各国的一些大使,通过大使馆联系当地的听众,讲敦煌文化,讲敦煌的故事。我们已经在德国、亚美尼亚、罗马尼亚等十个国家进行了敦煌文化的讲座,效果非常好。

敦煌文化本身包含的是中外文化交流的丰富内涵,外国的朋友可以从中感受到古代的外国文化,比如古希腊的文化,西亚的、中亚的、印度的文化在敦煌这个地方和中国文化融合的一些特点。所以敦煌真的可以体现出文明交流互鉴的特色。

我们近年来做的工作就是通过数字化、通过数字敦煌,把敦煌的文化展示出来。在全世界,只要能上网的地方,就可以看我们的数字敦煌。2015年,我们推出了30个洞窟的高清360°影像,观众可以自行选择观看角度,效果非常好。最近我们又推出了数字藏经洞,因为敦煌不仅仅有洞窟,藏经洞里面发现了很多古代的文献、古代的艺术品,这些丰富的内容都可以通过数字化把它展示出来,让世界人民共享人类文化遗产。我们希望通过共享,全人类都来关注这些文化遗产。

坚持创造性转化、创新性发展,敦煌研究院也在尝试通过全媒体传播展示敦煌文化。我们拍摄了莫高窟与吴哥窟的对话纪录片。吴哥窟是海上丝绸之路上的一个点,莫高窟是陆上丝绸之路上一个重要的交会点。通过两处文化遗产的对话产生了很多文化碰撞,从中非常形象地展示出了自古以来不同文明间的交流互鉴。此外,我们还拍了《一事一生一人一窟》等讲述莫高窟人故事的作品。近年来,我们通过互联网“云赏敦煌”中英文讲解敦煌项目,面向全世界讲述敦煌的故事,产生了非常好的效果。

敦煌研究院也做了一些文创的设计,特别有意思的就是“敦煌诗巾”。通过小程序,游客可以自己设计一条有敦煌风格的丝巾,提交之后厂家直接制作,在传播敦煌文化的同时,让我们感受到传统文化在日常生活中可以得到应用。

我们不断推出一些小的视频,《敦煌岁时节令》是非常受欢迎的一个节目。因为岁时节令这件事情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特点,把它和敦煌文化结合起来就显得无比丰富,非常有趣,有兴趣大家都可以从手机上看到。敦煌文化的活化传承,敦煌研究院在努力做这方面的工作,敦煌文化的弘扬传承全社会都可以参与,大家共同来做,让我们的敦煌文化传播到更广的地方,让更多的人从敦煌文化中去领略中国传统文化的魅力。《敦煌仙子和她的朋友们》是我们一个获奖节目,这也是最近推出的。通过我们设计的一个动漫形象来讲解敦煌。

南方+记者 王诗堃 刘长欣

【作者】 王诗堃;刘长欣

【来源】 南方报业传媒集团南方+客户端

来源:敦煌市文体广电和旅游局